我是一只大免纸

黄蓝担一枚 山风内西皮无雷

「SK」左右三旬 6

转发出来马个文QWQ大大的文依旧辣么好看嘤嘤QWQ

一粒糯米拌饭🍨:

以太是物质世界诞生之初产生的一种最基本的元素 是暗红意识流体 


每个人心中都有以太 是虚无 存在于人类的精神世界里 它并没有定义 却又可以随你定义 大多是精神方面的寄托 向往 依赖 动力 净土……




6



二宫出院那天早晨东京落了一场潇洒利落的大雪,纷扬乱坠,地上积着薄薄一层似空似实的雪水。正午时分这压抑了半个早上的阴天终于转了晴,城市街边的下水道倒是被路边碾碎的雪水冲坠得哗啦作响。伤势倒没什么大碍,太阳穴附近被那黑衣人用铁棍子挥了几下,也就住了三四天的医院,浅川来看过他几次。


“没想到伊东能从大阪跑来看你。”浅川说话的时候在剥桃,少了发胶和牛郎店的尘世感,身子蜷缩在高脚凳上活像只猴子。


二宫斜着眼一声不吭地望了他半会儿,把头别过去,“不是你打电话把他叫来的吗。”


浅川听了着话手一咯噔,滑溜的桃险些从他的手指间滚落到地上。他怂怂地笑了笑,抬了抬捏着桃的手,“呀,被你发现了。”


“不过当时我真不知道他在大阪,真没想到他当夜就当真来了……”


浅川仰着脑袋,说话时候的那副表情让二宫突然有些无言以对。


踏着新雪路过街角那家盆栽店的的时候二宫接到了生田斗真的电话。盆栽店的玻璃门紧掩着,门把手上的吊牌写着闭店的字样,那株仙人掌倒是比前几日见到的更墨绿了,遮遮掩掩在那丛松散洁白的雪下,刺倒是在那黯淡的阳光里锋芒毕露了些。


“警局的人明天会把被掠走的东西送回来,你在家的吧。”


二宫想了想,还是凑近那株小仙人掌蹲下了身子,“几点?”


他伸手往那张牙舞爪的小刺上戳了戳,震下一小摊子蓬松的雪来,落到地上的即刻便融进了墨灰色的柏油里。他下意识地躲了躲,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那刺实则又软又易折,顶端倒是细尖,戳刺进手指里倒不痛只痒。


“你几点方便?”生田的声音从来都是那么若无其事的。


他几乎答得毫不犹豫,起身拍了拍身上方才散落下来的雪,“下午吧。”


“大野联系过你了吗?”


“没有。”二宫小幅度地蹬了蹬脚跟,就着地上浅浅的那滩子融雪绽着低矮的水花,漫无目的地晃着鞋跟,“他知道这事了?”


“奇怪了,我当天就告诉他了……”生田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欲言又止。


“他忙吧。”


即便自他受伤起,几乎每天来去两三句的简讯也兀地中断了,他也不愿意深究。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想过,在伊东还没有走的时候,又或者在浅川来看他的时候,他们进门的时候都带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有些人对于辨别各种人的脚步声很在行,可二宫显然是同这类人相反的那种。那时候他心里总是会冒出些来人是大野智的想法,一瞬都不到,一下子就被下意识地泯灭在心底里了。估计生田大概也告诉了大野智他的伤势,受了这么点小伤的室友也根本没必要让一个在大阪的人赶回东京来,大野智同他说过这周他几乎每天都要待在剧组里,没什么空对他来说也是常理。


只是他这段时间脑海里总莫名其妙地记起大野智穿过的那件灰绿色外衣,明黄的宽领,陈旧又泛白的纤维,带着一丝衣柜深埋的气味。有时候闭上眼他就能望见那件衣服挂在玄关的衣架上的模样,同样亮着明黄色灯光的玄关,还有那抹不去的灰绿。


再次收到大野智简讯是在搬运东西的工人走之后,他正想俯身把连着液晶屏幕的电线插回插电板上,胡乱扔在不远处的手机震了几下。他侧头看了手机一眼,还是埋下头决定把电线插好再去看。


这小出租屋里也没什么好抢的,说实话二宫也无法理解为什么选了他们这家,唯二值钱的东西就是客厅里的电视机和二宫装出来的游戏用具了。他没同歹徒周旋多久,自己房间里倒是被他搜刮了干净,只是他并不愿意歹徒去右边的房间。


那是大野智的房间,房门紧闭着。


然后他的头上就挨了一棒,硬物落下来的时候碰撞的地方撕裂的疼痛,似乎大脑的所有经络脉络都被那一击震得粉碎,他是觉得自己可能被敲得头昏脑涨,才会在险些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还想起大野智。


想到的并不是其他时候的大野智。


只有一幕,久久地绵延在他空旷又疼痛的脑海里。大野智坐在他身边,目色温吞,伸手撩拨开了散落在他额前的乱发。


他就只听到他说,那就试试吧。


剩下的全都是他那双眼,像简单平凡的夜空,落着零零散散的星辰,还有那浩瀚徜徉的银河,似乎恍惚间能卷着束手无策的他落进那深不见底的未知的爱河了。


「nino,剧组这几天忙,抱歉这么久才联系你,你的伤还好吗?」


长长的句子占了好几排,说得却没有一句二宫出乎意料话。


他想他那时候大概是真的头昏脑涨得厉害。


「出院了。今天派出所派人来送东西,有些是你的,我放客厅了。」


拼完最后一个字按了发送他就把手机往边上一扔,开了游戏显示屏拿遥控器查修调试起来了。




 


剧组杀青的庆功宴大野智没有去。


那天从东京赶回来已经是傍晚,天色已经沉降下来了。新干线上的暖气将他哄得半干,出站的时候那阵一如既往的冷风又合着身上顽固不散的水汽直直地渗进来,大野智冷得齿根打颤,脸上却依旧是面无表情。旅程的中途剧组的负责助理打电话来告诉他今天的戏份全部改天,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导演的脸色一定不大好。


大半个月剧组的杂物都被他包了,本就不多的戏份也因此删减了不少。


旅馆的后门又一个不大的破旧亭子,不知什么时候发现的,大野智有空的时候会去那里待一会儿。亭子里有个宽大的缸子,他就站在那里,盯着缸子里那潭爬着青苔的绿水里那只蜉蝣出神。他几乎每天都看,也不知道这天的蜉蝣和昨天的蜉蝣是不是同一只。


他见伊东的机会也自然变少了,因为他要不就忙在剧组,要不就闲在这座亭子里。


伊东是那第二天回来的,准时到剧场,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大野智望见他心里像是有什么梗着,却是无能为力。必要的对话倒是没少,他却有意避开同伊东接触。具体原因他道不出来,倒是那一夜的那幕久久无法从脑中抹去。


繁灯通明,二宫同他并肩,朝着大野智望不见的暗处走去了。伊东戴着黑框眼镜,斯文模样,比二宫高一些,站在他身边确实看着顺眼。他们之间仿佛又他读不懂的一条线,牵着两人通往不为人知的极乐世界。


似乎有个恍惚的瞬间,那个大野智最不愿回想起来夜晚二宫的模样就这么毫无顾忌地跌撞进来,那人赤裸着上半身体,伏着身子在他身前虔诚地跪趴着,垂着眸子把那一腔情愫全都掩在颤栗的眼睑后面。


他不愿再往后想,在伊东的脸撞进他的脑海之前斩断了臆想。脑后跟总有一根脉络突突地跳动,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嘴唇冰凉。


他换了新干线的车票,在庆功宴的那一晚就急匆匆地回了东京。他不知道自己在心烦意乱些什么,只顾得奋力逃离,似乎他多待在那里一会儿,就会丢失些什么东西。回到新宿已是深夜,站台上倒依旧比末班车的景象繁荣,他托着去时候带的不大的行李箱,一手提着大阪带回来的御土产,方才在新干线上坐得太久,此刻脚有些不听使唤,路走得滑稽又蹒跚。


料峭的春寒比往年先一步褪去,即便是深夜,此刻的新宿倒是有了几分暖春的意味,前几日他在手机的推送新闻里看见了又一年东京湾浩荡的赤潮,偌大的沿岸躺在俯瞰图里望过去活像一条摆尾的红鲤。大野智走得匆忙,托着箱子走过一条有一条人行街,深夜的信号灯前没站着什么人,晕红的光映着柏油青的马路,主道上稀稀落落几辆车,行李箱粗糙不堪的轮子与凹凸不平的地砖锲而不舍地摩擦,在这不太寂静的夜里沙哑地鸣叫。


大野智走得很急,又兀地在街角处放缓了脚步。


不同于深夜仍旧灯火繁闹的大路,过了这个街口,整条街都倏地沉静下来,大野智望见了那家二宫提到过的盆栽店。


四处没什么光,他倒在门前望见了一株仙人掌。


绿,浸没在漆黑的深夜里的绿。那一身长短不一的尖刺披着这一处的暗夜,刺尖沾连着隔街昏红的半点霓虹光晕,好似渗着某血洗战场披荆斩棘的英雄大将军的英气。


大野智忽然想,二宫说的是,仙人掌,怎么会枯死呢。


走在楼道上的时候他干脆把箱子提着,轻手轻脚地掏了半天钥匙开门,室内没开灯,并没有半点光从门缝里渗出来,大野智顾不得看时间,猜测着二宫大概还没有回家,一声不吭地推开门把行李推了进来。


刚抬头就不偏不倚撞上那人的眼,站在左边的房门口,门开了半开,那人握着门把手,削瘦的身子把屋内的光亮截一半在身后,似乎并没有想到大野智深夜的到来,此刻站在那里倒是有些呆愣。


大野智心里一沉,望了那人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方才进门时听见的那声卧室门打开的声音。他全身莫名其妙地僵硬,所有一切的预想情况似乎在望见二宫那一刻全都败落在失措里,张了张口干咳了一声,就是讲不出话。


不对,很不对。


不说室友再聚的热情拥抱,此刻他望着他似乎连基本的反应都做不了,他想自己大概还在对伊东和他的事情耿耿于怀,说到底这种自己的同事和室友有肉体关系的设定在当今都市小说里也并不常见,至少他没听说过,自然不知如何应对。


最终二宫摸开了灯,突如其来的光亮并不灼眼,大野智还是不适地眯了眯眼,这场莫名的沉默在二宫开口后逐一破灭。


“你吓死我了。”


“……”大野智抬手摸了摸鼻子,过了半晌又干笑几声,“抱歉。”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二宫不再干站着,兀自往着厨房走去开了冰箱倒了一杯水,“今晚不是你们剧组庆功宴吗?”


“我没去。”


大野智脱了大衣,垂着头把行李往屋内拖了拖,赤着脚往厨房跨了两三步,抬眼望举目喝水的二宫。


“你怎么知道?”大野智停在了离二宫不太远的地方,望着二宫脸上那道灯光投下来的水影的斑驳,觉得地板冰冷的。


二宫不紧不慢,他开了冰箱又倒了一杯水,握着杯子背过身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到方才站着的地方停下,又回过身来。大野智还是捕捉到了他明晃晃的目色漾了一下,“我有认识的人在那儿。”


“伊东吗。”


大野智问得像个问句,可他心里没有半点疑问。见二宫方才游离的目光停滞了一会儿,大野智没深究,他在客厅里转了一会儿,望见了堆叠在电视机柜前的自己的所属品。


一个挺小的保险箱,锁着他的印章,一些电子产品,还有一个他放在床头柜里的钱夹。


“你的伤没事了吗?”


许久不见回答,他回过头去看依旧站在那里的二宫,唤了一声,“nino?”


二宫似乎在走神,这会儿被他一唤才把目线重新聚焦起来,他抬眼看了他一眼,心不在焉地,“嗯?”


“你的伤。”大野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太阳穴附近的位置示意,“还好吗?”


“哦,小伤,好全了。”二宫瞥了他一眼,又把眸子垂下去,倾过身子作势要往屋内走。


大野智识趣地回过身,俯身把那些自己的东西捧了起来,回房的半路上又被二宫叫住,他回头,二宫还站在那儿。


“那家伙有和你说什么吗。”


“谁?”


二宫微张的唇闭着抿了抿。


“没什么。”他摆了摆手回过身往屋内走去了,“你早些休息。”


“记得关灯。”






“话说回来,你还记得签名那档子事儿吗。”


浅川正在弄头发,一手沾了一把水干脆把额前的那簇多出来的头发往后抡。他在镜子里冲着二宫挤了挤眉,尔后又摆弄了一阵衣领,风流倜傥的段位倒是不输谁。


“我以为你不要了。”二宫没理他,埋头打游戏。


“二宫和也,大爷我发财了不会少你口饭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浅川佯装痛摔了手里的喷水瓶,抬手撑腰指着镜子里毫不在乎挑着眉的二宫话说的悲痛万分。


“伊东的要到了。”


浅川的眉头舒展了些,又故作威严地问他,“你室友的呢?”


“还没。”


“天天住在一起还要不到签名,我还以为你跟他挺熟的呢。”


二宫放下手里的游戏机,拆了环在手上的绳子,抬头看了浅川一眼。


“上班了。”


伊东同他说电影的首映决定在秋天,跳过了一整个夏天,是一部同秋天很相称的作品。他不清楚那三个月的共演,大野智知道了什么,而伊东又知道了什么,心里却很微妙。大野智拍戏回来后找了两份工,又开始没日没夜的生活,二宫似乎比从前更难在任何时候遇见他了。这样想来浅川的话听着倒像是讽刺,即便他自认为他将自己同大野智的关系经营得不错。


在大野智回来后的几天,他终于又拾笔往后写小说了。他在大野智去拍戏那段时间的某个节点停过一次,并没有像从前那样不再拾起那一类的想法,却一直找理由避免触碰自己的文字。那是他受伤后不久,也没再同大野智传简讯了,似乎心里有什么梗着,一直落不下笔。


> 「以太连接着蓝色的世界」


大野智是蓝色的以太。


他站在他面前,身后带动着那一丛浩荡苍蓝,倔强的,气势汹汹。好像在那片苍穹的蓝色里有最初的自己,无畏的,随心所欲又干干净净的。


这份原原本本的冲动是由着大野智重新唤醒的,那些个被他遗弃的伟大念头在那一抹苍蓝中叩门而至,最近他在落笔的时候总能感受到不知被谁赋予的使命感,也许是那个说想看下去的大野智,又或许是曾经的自己,咬文嚼字的时候却总归觉得身心丰实许多。二宫生命里的黑暗期很漫长,他像是在泥沼里匍匐甚久,如今终于遇见了地平线上的光亮。


那是救赎,他想,黑暗里那丛苍蓝的光在一点一点升腾。


夏天刚绿了半个东京,东京湾赤潮洋洋洒洒地褪去,在酷暑还没有接踵而至的时候,二宫发现家里多了一株仙人掌。


放在客厅的窗台边,显眼的位置,先窗外某棵盛树一步漾着绿意进来。他在早晨发现这株娇小的植物,乘着窗外摇摆不定的暑气落在他的视线里,像是被某只觅食的鸟误落在窗台上一样。二宫走过去,毫不犹豫地伸手碰了碰,软刺,在指尖触到的时候乖巧地顺着他的手指往后弯折。


他路过街角那家盆栽店的时候,果真望见摆在门口的那株仙人掌不见了踪影,这时心中才有些欣喜。


“这是你买的?”二宫拿着水杯站在窗边不知在张望什么夜景,站了半会儿才冲着坐在客厅里的人开口。


大野智这天晚上破天荒的休息,二宫从店里回来的也早,算是入夏到现在首次会晤。这会儿听见二宫的话,在记手账的人一脸恍惚地抬起头,脸上的疲惫倒是写得明明白白,他冲着二宫手指的方向定睛看了会儿,手中的笔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松散的手帐页纸。


“嗯,仙人掌不用每天浇水,好养。”


他又把头沉下去,方才算到哪儿全忘了,又只得从头算起。二宫看了他一眼,也不准备再打扰到他了,他又拿着手指无趣地戳了戳仙人掌一身的软刺,把杯子里剩的小部分水浇灌在盛绿上,盯着那水渗进泥泞的土里好一会儿。窗外都市的车鸣和近处某棵树上锲而不舍的蝉叫惹得他有些心烦意乱,二宫回厨房再装了一杯水,准备踱步回房间继续刚才的写作。


“你不喜欢吗?”身后的声音闷闷的,二宫一个回头就对上了大野智的眼,心里倒是莫名其妙地一咯噔。


“什么?”


“仙人掌。”


那会儿时盛时弱的暑气褪去了一些,晚风带着前几天雨后残留的水汽慢悠悠地漾过来,二宫望着坐在那里的大野智,视线沉沉浮浮,空气里有他常用的洗发水的味道,又弱又好闻。


“喜欢的。”


他知道自己在笑,似乎遇见了他心里近几年里最惬意的夏日夜晚。


“仙人掌。”






这一个夏天过得平平和和,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时常打工到深夜,二宫有时候也会很晚回来。只是他似乎并不再去想他和伊东的事情,似乎接受了这现实倒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家里的他买的仙人掌大多数时候都是二宫在照料,沙漠植物不像其他植物那样被骄纵,需要每天浇水,他也就浇过一两次,也没算什么时间,其余都当做是二宫在做了。某次拿着水杯浇水被二宫撞见,水倒下去半口才听见他说这天已经浇过了,忙不迭地竖起水杯干干地笑。


二宫说他这叫不负责。


其实说来买这株仙人掌也实属偶然。那天他在盆栽店门口戳刺仙人掌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出来浇水的盆栽店老板,是个头顶地中海的中年男人,一口说的不怎么流畅的日语,姓黄,后来大野智才知道他是中国人。这会儿被店主看到他逗弄店门口盆栽的模样,他却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只得在黄先生的注视下付钱买了这株仙人掌,好在二宫并不是太在意。


那一年的秋天不知不觉驱走暑气的时候,电影的宣传期接踵而至,不过同大野智也并没多大关系。首映式在六本木的馆内做舞台问候,一共三场,那时候大野智现在打工的保龄球馆忙着给客人递送酒水。这部电影的反响倒是不错,他在网络的几个博客里读到的差不多都是较好的评价,即便他的戏份和表现并没有充实到足以让人记忆犹新,可他这整天的心情都愉快地很。


有件事倒是出乎大野智意料。


他在电影首映结束正式上映前收到了二宫的简讯,那时候他正端着一盘子的剩酒剩水会后台,工作日的下午店里倒是没什么客人,他从口袋里掏了好半会儿手机,一看发件人是二宫,心里倒是有些讶异,点开看又更迷惑了。


「后天你的片上映」


这半句话一样的格式,半天没等到后半句话,这才意识这大概就是二宫的一整句话了,大野智看得一头雾水,正欲收了手机,暗下去的屏幕又亮了起来,手机一震,简讯界面底下又多了几个字。


「一起去看吗」


他一咯噔,一手的啤酒瓶差些全都摔在地上。


他们选了一家新宿的电影院,出家门步行十几分钟的距离。是上映第一天,等待入场的队伍倒是排得如火如荼,共演的男主是个前几年刚出道的小鲜肉俳优,他同二宫就被一群小女生挤在长长的队伍里,前前后后都是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大野智戴着口罩,缩着脑袋,来的时候头上戴着的棒球帽也没脱,脸上架着一副他不常用的墨镜,如今在室内一群女生丛里看起来倒是鬼鬼祟祟的。


身后的二宫看着他那模样埋着脸嗤嗤地笑,“你这算是乔装吗……”


大野智回头惶恐地看了他一眼,倒是逗得那人笑得更厉害了。


“真的吗……”大野智很少见二宫笑得这么不拘束,对方抬手擦了擦眼泪,“你这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明星……”


“像盲人艺术家。”


“喂!”他这下被那人说急了,忙不迭地摘下眼镜,冲了他喝了一声。


那一声在他心里刚硬的很,可对着那人一喝出口就又变得软懦起来,丝毫没有威慑力,任凭面前那人在拥挤的人群里笑得前仰后合。这会儿他也被那人的笑声逗笑了脸,伸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那人的肩膀。


他们买了一盒爆米花,二宫不吃甜的,也就象征性地在入场前抓着啃了两口,吃得甚是艰难。入场后大野智把口罩和棒球帽都摘了下来,二宫看着又打趣了他好一番。倒是场内的灯一暗下来他便不再说话了,电影途中大野智偷偷地转过头看了他好几眼,那人都是面无表情的,那双眼却直直地盯着光亮晃动的大屏幕,眸子里有光芒煽动,像是那丛篝火边那一片静止的湖,湖面静若止水,唯有影子火光凛凛。


大野智有些不大适应二宫在他身边看银幕里的自己,片子上映前他就看过,这会儿吃了几口爆米花,甜意惹得他困意袭来,昨夜打工到凌晨也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倦意愈来愈浓,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入的梦。


他是在快结尾的时候自己醒的,摸不清所以然,睁眼看着一样大屏幕,又撇过头偷瞄了一阵二宫。


那人似乎没怎么变过姿势,连表情同方才没多大变化。


他抬手摸了摸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醒着看了没有自己戏份的最后一小段。


散场的时候二宫走在他前面,埋着头只顾着自己走,他也就跟在后面,直到走出影院吹着夏末初秋的夜风,走在他前面的二宫才止住脚步回过头来,“想喝啤酒吗?”


方才在电影院里他就口渴地很,这会儿当然是点头说了好。


他们在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袋子啤酒,挑的时候因为犹豫喝麒麟还是朝日而站在冰柜前甚久,最后还是二宫做的主意选了麒麟。付账的是大野智,排队的时候拍在二宫后面,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掏钱包的位置。


他们往便利店的后门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上了个不太大的坡,干脆坐在机动车道边的栏杆上两人拆了啤酒干了杯。


路边的那即枯的树枝干被那阵风咬得胡乱晃动,松散的树冠落了几片枯黄的叶下来,仍旧连在枝头的那丛叶悉悉索索,在路边听过来倒有些像海风海浪的汹涌声。两人仰着头干了半杯冰凉的酒,气体在喉间顺畅滚动,麻舌的液体在口腔里相互碰撞,大野智撇下眼望见二宫,简单的一盏苍白的路灯光下上下挪动着喉结,眯着眼倒是惬意得很。


大野智望着突然不明不白地笑起来,很轻,却惹得二宫一阵侧目。


“你啊,学得倒是挺好的。”二宫也笑起来。


“什么?”


“电影。”二宫又喝了一口酒,发出一声喟叹,“牛郎演的挺像的。”


“谢谢。”这会儿借着些许酒意,被二宫一夸他就低下了头,倒觉得两颊两边比这夜风温热。


“不过那主角我挺喜欢的。”二宫顿了顿,“长得好看。”


“你怎么跟他的那些小粉丝一样。”大野智还是笑,借着口渴一下子喝完了一整罐啤酒。


“是吗。”


二宫也不说话,只是仰着头对着那片绛蓝色的夜空,大野智侧头看了他一眼,也跟着抬起了头。那阵不冷不热的晚风拂过拥挤喧闹的新宿主街,窜到这里来的时候带着周身的空气一同沉静下来。它悄无声息,拂过二宫,带着那人洗发水淡淡的清香,接连着拂过大野智,他眨了眨眼,只觉得自己眼睛被风吹得发涩。


“大野智。”二宫仰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嗯。”他应了一声。


“你有理想吗?”


大野智把头低下来,盯着二宫看。他仍旧仰着头,不知道在望什么,专注得很,大野智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他并没有在看什么,那双眼里似乎装容着头顶上那一小片被房屋圈着的夜空,绛蓝色的,全都在那眸子里静止不动。他俯身伸手够塑料袋里的酒罐,开了一罐抿了一口。


“有。”大野智说。


二宫听了低头望了他一眼,抿着嘴似笑非笑。


“你呢?”大野智对上他的视线,也丝毫不躲闪,“nino,你呢?”


大野智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不眨一下,向来性情温和的他如今倒是威严起来,他紧紧地盯着他,屏着呼吸,生怕面前的人再说出些我没有理想这样的话。


“以太。”对面的人目光里的那寸光亮的倒影微弱地摇曳,大野智眯眼,看不清那双眼。


“什么?”


“以太。”


二宫倏地笑了,一阵风将他手中易拉罐里的啤酒的气味牵连过来,摇摇曳曳着捉摸不清的醉意。


“大野智,你是以太。”


苍色的路灯光孤零零地落在二宫的脸上,大野智在丛丛乱影中望见了那双真挚的眼,那画面似乎同着那人隐约晕红的双颊一起慢悠悠地流淌进他的身体里,大野智一阵颤栗,心里突然像横冲直撞着一头鹿。


“我的以太。”



评论

热度(233)